这无疑是次失败的出逃,也是一次失败的任务。
当时车一直往东开,快出城的时候随便指了个方向,白客就乖乖地接着开。
车窗大开,你趴在窗边往外看,头发丝丝缕缕地吹了一脸。
天际沉沉一片钢蓝,伸手抓风,白客却轻轻摸了摸你后背,
“容易头疼,回来吧。”
寂寥广阔的天地让人忍不住要说心事。
白客犹犹豫豫地酝酿,酝酿了至少十公里才小声问:
“我一直……一直挺想知道,当初为什么跟我分开,挺突然地消失了……怎么都找不到你。”
“是因为那次弄疼你了吗?还是什么别的原因?”
你没讲话,侧着头拨头发,一下一下地捋好。
白客单边的酒窝深深刻住,话音低得像声叹息,
“我没出息。每次见你都觉得胸口发闷,喉咙发紧,喘不上气。”
“现在也还是的。”
你忽然扭头冲着白客的脸好一顿端详,仔仔细细认认真真,像第一次见他。
白客被看得不自在,就伸手掐你左颊。
你挣开,用戴了戒指的左手覆在他胸口上。
心跳的起伏像是极小的噪声,夹在富有规律的呼吸之间。呼吸的波浪起伏,噪声也愈发明显,明显到异常,影响了观测。
他说的是真的。
你有点绝望地意识到:自己曾经笃信是气压降低而引起的胸闷气短,实则只是汹涌的感情堵住了心肝脾肺,扼住喉咙,呼吸不得。
你是没有多少真心的。
这辈子的最后一点点真心,都遗产似的留给了白客。
原以为可以一甩了之,谁知这情感反而像是两人的孩子,横在中间,绕不开躲不掉,反而日渐成长。
“我完了。”
你想。
宁理就在你工作单位一楼的咖啡厅等,等到熄灯打烊,又申请了访客身份上楼去办公室。
你是位小小的外景记者,起初是做天气预报的,后来名额被关系户挤掉,就去了民生调查类节目,每天调节邻里纠纷,打击不法商贩。
所以,基本不会加班。
是在躲宁理。
偌大的办公平台只剩下你那儿还坐着人,挂着工牌裹着毯子,仰在椅子里睡觉。
宁理随手拉了一把椅子,也坐下。抬头望望旁边墙上贴的大大小小的好新闻奖状,忽然想到自己其实看过你很多的采访视频。
也是这样挂着一条深蓝的工牌带子,追着拒不退款的tony跑两条街,帮反馈噪声问题的大姐去楼上吵架,在村里调查的时候被狗咬了,不算工伤,自费打疫苗。
反正不管是什么事,但凡你出镜,弹幕就出奇一致:
“记者说得对,我赞同,你有理。”
宁理当时还觉得这帮年轻人审美不行,肤浅。
直到见了真人。
他头一次觉得自己也挺肤浅。
宁理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想,直到你翻身,从椅子上摔到地上。
挺重的,砰一声。
他走过去盘着腿坐下来,你睡迷了又摔得痛,正在揉后脑勺,见来人是他,下意识地钻到他怀里撒娇。
“是不是你推的我?嗯?不然我怎么会掉下来?”
刚睡醒的人鼻音浓重话音柔软,呼吸杂乱得好像随时又能睡过去。
宁理说:“我不是没给你机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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