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于是缓慢地开动脑筋,想起白客回家之前的那个上午,跟宁理一起站在厨房洗菜切菜。
他说你要是真能下得了决心,他要是真能为了你什么都不要,你们就走吧。
“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。”
你当时不置可否,而后果断组织出逃。
结果在车上,学了一课。
所以就回来了。
你有挺多话想说,就躺在宁理腿上想,然后仰着头看他。
他的样子跟冷白的顶灯叠在一起,又亮又让人看不清面容。
“他是好孩子,而且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。”
“让他为了我而背叛这个家,我觉得不好。就算他肯牺牲,我也不乐意承受。”
讲完,只觉得眼睛被灯刺得发酸。
合上眼,又明晃晃一片光影,印在黑暗里挥之不去。
宁理的脸在黑暗里,他的声音也从黑暗里悠悠投来。
“都不爱做坏人,那就我来做好了。”
“但是你别躲着我,好不好?也别,别不回家。”
你发觉他声音有点发颤,下意识想张开眼看,却被他的手牢牢地捂住了眼睛。
老头来真的?
不是吧?
你讶异地听讲,听他大概是垂头丧气的,把话含糊地哽在喉咙里:
“现在想想,那么冲动的求婚,的确是疯了。”
“可能当时也觉得你不太会答应,但总想着万一呢?”
“人老了的确是会孤单的,我确实也贪心。”
默默听了,微微点头,又含混地在喉咙里吐出一个“嗯”。
你由是想:原来宁理也不是无所不能。
原来他也不是完全在演,也不是完全地虚头巴脑。
虽然深知把老头的话听进心里是上当受骗的第一步,但事情还是这样毫无波澜地发生了。
你开始对这人,产生怜爱。
此后过了两周消停日子,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,聊天讲话一切如常。
你左右逢源,宁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白客则是见缝插针。
家庭生活不好摆平,工作上的事又烦心。
很快病了。
赶着下午回去采访,于是把点滴速度调到了最快,打得自己血管生疼。
宁理发了慰问微信,他人在外地,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。
倒是白客和公司请了假,带了切好的瓜果梨桃,来得很快。
“发烧?”
“嗯。”
他抬头看看点滴流速,伸手调慢,又轻握住近端的一段管子,用体温给药液加热。
你脸色发白,连带着嘴唇都白,说一句话都像是抽干了全身力气似的:
“打快点吧,下午有事。”
白客喂了你一口西瓜,
“有什么事?生病了就得休息,免得越来越重,再搞得跟你大学那次似的。”
那次是——噢,小感冒拖成肺炎。
也还是白客衣不解带地伺候了你半个月,这才没留下病根。
白客端着小铁叉子喂你吃西瓜,你一边回工作消息一边吃。
吃到最后一块的时候,你还是请了假。
算了,长命功夫长命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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