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隐隐有春雷,一声低过一声地毫无章法地投射进来,不管不顾地带着心脏胡乱跳动。
你始终觉得胸闷气短,菜没吃几口,一直在喝水。
其实如果有个过来人愿意指点指点,你就会知道,自己这会儿是在难过,非常难过,以至于有点儿喘不上来气。
但没人指点,也就只得归因于外界环境,以为是气压低。
你抬头去看白客,发觉他也吃得艰难。一口菜叶子嚼了十七八口还没咽下去,目光冷得要结冰。
宁理有事,临时要走,嘱咐白客送你回家。
家楼下,你解开副驾驶安全带,车门却被“咔哒”一声锁死。
雨就是这个时候下起来的。
这是今年春天的第一场雨。
着急,紧迫,劈头盖脸。
白客就在一片着急的雨里很缓慢很缓慢地侧头,最后定格在你脸上。
模糊闪烁的街灯,青年人利落的眉峰与下颌。
他一言不发。
他千言万语。
你没觉得愧疚,更不委屈。
的确是初恋情人不假,是出去吃了三次饭看了五次电影还是连手都不敢牵的,干干净净的青年小情侣。
如今这人依旧是青涩干净得让人着迷。
你听说他分手之后始终没再找,鳏夫似的守身如玉。
也不知道为了谁。
为了谁呢?
伸着手去碰他的脸,脸颊温热,小狗眼睛圆圆亮亮。
捧着他脸,又从他眼睛里看自己——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一个人,却藏着坏心思,一本正经地对着小狗说假话。
“我和你爸爸是真心的。”
白客怔怔,目光慌乱地垂了又垂,小声地问你:
“那……那我呢?”
“你舍得?”
他笨拙得一如既往。
你被他盯着,窒息感越来越重,胸口的巨石一个劲儿地加码,脸上不受控制地发红发热。
真讨厌下雨啊。
你向来巧言令色毫无真情,有的是办法对付各色人等。
但这次忽然不想说谎。
虽然知道一旦开口,事情就会变复杂,关系就会变尴尬。
但还是笃定地讲了,毫不犹豫地。
“舍不得。”
白客在这些日子始终在思考如何带你私奔,而你对着镜子左看右看,在想拍结婚证上那张照片时,头发是梳起来好,还是放下去好。
没有夜奔,只有思凡。
日子还是要过。
最后决定:还是梳上去好看,显得利索。
白客被气病了,一周没回家。
阳光底下,你正跟宁理一起抖洗好的床单,两个人扯四个角,让褶皱平整。
你垂着眼帘抖得专心,眼底一层浅灰色的阴影,显得整个人素净又温和。
宁理开口,
“看着他为你所困了,你开心了?”
你摇头,
“一点也不开心。”
那天被白客送回家之后,更深的夜里,宁理又登门拜访。
白客车里的行车记录仪,宁理手机也连了一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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